這次地震的強度與損害并不算特別大,對當地居民的心理沖擊卻不小。有居民直言,這次地震使人想起了1995年的阪神大地震。
相比于日常生活受影響,地震發生之際,人們最擔憂的,是包括震區周邊的大飯、高浜、美浜、敦賀等諸多核電站及設施的安全情況。2011年3月11日,日本東北地區發生的大地震,最終導致東京電力公司福島第一核電站遭遇嚴重核事故,自那之后,日本國內核電站曾全部停運,日本核電事業陷入低潮期。
2016年年底,日本經濟產業省估算,福島第一核電站的報廢費用可能高達8萬億日元,報廢工程需30年至40年才能完成。日本民間組織則認為,加上污水處理、損害賠償、清除核污染等,總費用可能高達70萬億日元,是日本政府預估的3倍。
今年6月14日,東京電力控股公司宣布將報廢福島第二核電站。預計報廢工程同樣需要30年至40年才能完成;相關費用約2700億日元,實際上可能更高。
福島第一核電站事故可謂代價巨大、教訓慘痛。但同時發生著的另一個事實是,安倍晉三自2012年底第二次執政后,一直在致力于推動核電重啟進程。
目前日本已重啟了8座核電站,核電發電量約占全日本總發電量2%。今年5月,日本政府提出了能源基本計劃草案,其中雖未明確表示將在國內新增、建設核電項目,卻堅持將核電作為“重要基礎能源”的方針,該計劃草案的目標是,到2030年,使核電發電量達到日本總發電量的20%至22%。
支持重啟核電的官員也大有人在。比如,剛剛當選新瀉縣知事的安倍內閣前海上保安廳長官花角英世,他6月10日表示,在附加一定條件的情況下,完全可以重啟柏崎刈羽核電站。
日本的核電政策還不止涉及國內。安倍政府還賦予核電項目“基礎設施輸出支柱內容”的高度地位,官民一體游說各國政府建設核電站,其中包括土耳其、印度、越南和英國等。但是,這些項目或因各國上調了核安全標準,或因當地居民反對浪潮高漲,或因建設成本費用飛漲,種種原因,致使日本的核電輸出計劃正陷于進退維谷的境地。
日本參與國際市場的核電企業主要有三家:日立制作所、三菱重工業和東芝。東芝已因收購美國核電企業西屋公司(WH)而背上沉重債務,最終于去年3月宣告破產,并退出國際核電市場。日立制作所仍在與英國政府進行有關核電項目的艱苦談判,以爭取英國政府的資本支持,預計到明年才能就對日英核電合作項目的進退作出最終決定。《讀賣新聞》6月13日報道說,三菱重工業社長宮永俊一表示,除土耳其之外,日本也在與其他幾個國家商談核電建設項目。三菱重工業原計劃在土耳其錫諾普省建造4座核電反應堆,初步預算2萬多億日元,但因追加安全設備等,建設成本可能大幅攀升。
既然日本核電產業的安全風險、財政風險如此高企,實際發展進程如此艱難,安倍政府為何還要一味推進呢?《日本經濟新聞》6月10日報道稱,日本的钚存量已高達約47噸,足夠制造6000枚原子彈。日美核能協定將于今年7月10日到期,美國從核不擴散立場出發,正責令日本削減钚存量。日本前首相鳩山由紀夫6月6日在東京演講時曾一陣見血地指出,安倍首相乃至自民黨政權,一直以來都秉承“大日本主義”思想,夢想締造一個又大又強的日本。為此,(他們認為)必須保持制造核武器的能力,以便在所謂的“萬一之際”,(對外)宣告“我們也是能夠擁有核武器的”,進而躋身世界大國之林。所以,安倍政權就必須不斷地推進重啟核電。
6月12日,朝美首腦會談在新加坡順利舉行,在日本引發了巨大沖擊和反響。但與多數人的關注點有所不同,日本輿論界討論的話題,基本集中在舉行會談的雙方朝鮮和美國在政治外交上誰得誰失,朝鮮最高領導層的棄核決心靠不靠譜,解決綁架日本人質問題有無可能,駐韓美軍規模是否會縮小甚至撤離,朝美首腦會談對美國在東亞地區的軍事威懾力、對日本的安保軍事戰略和政策影響有多大,如何推動日朝首腦會談,等等。與此同時,卻掩蓋了日本的擁核心態、擁核能力、核安全等現實而深刻的問題。
可以說,6月18日的大阪地震,再次為日本核電及核安全等問題敲響了警鐘。未知這記警鐘對安倍及其政權會不會有所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