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多因素造成油價的不可預測性,頁巖油顛覆了石油工業預測供應、測算其他地區投資需求的能力。美國不斷尋求新方法,以克服限制增長的障礙,使預測供應的努力落空。雖然頁巖油的爆發式增長潛力終將有盡頭,而且來得比預期會早一些,帶來的市場風險也有獨到之處,但在當下,頁巖油對石油市場的供應往往大于預期,從而給油價設置了上限,并使歐佩克在穩定油價時倍感困難。不過,如果資源供應突然出問題,業界又沒有充足投資實現接替供應,油價就可能飆升,為解決需長期投資的資源供應缺口,生產商不得不承受各種挑戰。
隨著中東動蕩、制裁伊朗及美中關系等不確定性對市場的沖擊,地緣政治風險已從增加幾美元油價,演變為油價有機組成的一部分。市場面臨諸多不確定性,又要識別適當的價格信號,而供需基本面和心理因素更為復雜的相互作用,已使地緣政治與油價結合為一體。要不要多生產或增加產能,還是都減少一些?行情是近期現象還是較長期走勢?這些問題變得更加難以回答,對市場更容易誤判并發生突然逆轉。2018年的地緣政治風險,首先是美國恢復對伊朗制裁及后來美國政府措施的有所軟化,使油價大起大落,還有委內瑞拉經濟惡化、利比亞沖突不斷、沙特某些政治化傾向等,特朗普政府的不可預測性更加大了緊張氣氛。
市場必須應付新的系統風險—需求頂峰。這個風險不一定體現在日常的價格波動中,但造成廣泛的懷疑情緒,使市場發出正確價格信號吸引投資變得更為復雜。業界轉向短周期項目,部分原因就在于投資者對“需求頂峰”的恐懼,這也加大了對石油供應與既有大型項目的跟蹤和預測難度。生產對長期需求的關注也會改變,從保守的油藏管理轉向對油田的強力開發,代價是使生產平臺穩產期縮短。
在諸多考慮之中,最重要的是石油的金融化。當油價大幅波動時,原油期貨合同的投機炒作如同火上澆油。貿易公司“黑箱”算法的影響加上非專業的能源貿易商,意味著把原油與投資議程和市場情緒綁定,而與原油實物的基本供需脫節。在過去5年和過去10年,三種主要原油(ICE布倫特油和WTI,紐約WTI)期貨合同的持倉量分別增加了40%和127%,而且投機頭寸會有大幅波動,但頭寸變化不會給油價波動帶來大震蕩。2018年后期的油價暴跌,除了投機出局還伴有其他行情推手,包括對伊朗制裁的軟化以及對宏觀經濟的更廣泛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