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內認為,從保障國家能源安全的角度來說,需要打通煤制氣示范路線,具備變輸煤為輸氣的能力,以備不時之需。但不能因為形勢一好就盲目發展,建議示范為主、適度布局 。
近期,低迷已久的煤制天然氣行業傳來捷報。據內蒙古大唐國際克什克騰煤制天然氣有限責任公司(下稱“大唐克旗公司”)公布的最新數據,一季度,該公司同比減虧77.32%,其中3月盈利1410萬元,首季開門紅為全年實現扭虧目標奠定基礎。新疆慶華能源集團副總經理任延杰告訴記者,在去年首次實現扭虧為盈的基礎上,今年一季度,集團完成天然氣產量約4億立方米,延續了向好形勢。
“一季度,煤制天然氣裝置開工率較高,行業整體實現盈利,這是很大的進步。”中國石油和化學工業聯合會煤化工專委會副秘書長王秀江也向記者證實。
煤制氣被定位為“國家能源戰略技術儲備和產能儲備”,在保障能源安全方面意義重大。但同時,全行業連年虧損也是不爭事實,自產業起步以來,經濟性一直是懸而未解的首要難題。如今,強勢復蘇的業績是曇花一現還是產業重生的曙光?
行業回暖得益于多方利好
扭虧為盈首先得益于客觀利好。“我國在役煤制氣項目均已實現安全穩定運行,技術、裝備水平世界領先。長期虧損的主要原因之一就是遭遇高煤價、低氣價‘兩頭壓’,成本與售價長期倒掛。除了1個項目產品為液化天然氣、接受市場定價,其他項目在銷售和定價方面長期缺乏話語權。”王秀江表示,國家管網公司的成立打通了輸氣通道,提供了更加公平的經營環境,煤制氣入網價格也因此有所上揚。
以項目較為集中的內蒙古地區為例,記者從自治區發改委獲悉,去年12月受寒冷天氣影響,天然氣采暖需求旺盛,全區煤制氣平均交易價格為4890.67元/噸。按以往經驗,隨著氣溫轉暖,2月起用氣需求走弱,價格會出現季節性下降。但在今年2月,全區煤制氣平均交易價格為5292.83元/噸,環比1月價格上漲21.23%,較去年同期上漲63.08%。
“國家管網公司成立后,天然氣管道輸送按照‘X+1+X’的模式進行,也就是銷售端自行找客戶端,管網只承擔輸送任務。這樣一來激活了天然氣市場,市場化程度提高帶動煤制氣價格提升。”任延杰解釋。
行業回暖也離不開自身努力。作為首個國家級煤制氣示范工程,大唐克旗煤制氣也是所在地阜新歷史上單體投資最大的項目,投產10多年卻遲遲未能盈利。目前,盤活該項目已被列為打好阜新項目建設“三大戰役”之首,當地政府積極協調解決煤源、市場等問題。據知情人士透露,大唐集團也在通過剝離債務,幫助其輕裝上陣。項目計劃分階段實施提檔升級,一是改造原有裝置,生產液化天然氣、BDO(1,4丁二醇)及副產品;二是以BDO為原料,繼續生產降解塑料及高附加值新材料。
激活企業業務布局動力源
持續虧損一度羈絆全行業發展,部分已獲批的項目放緩節奏,有些項目甚至被迫停了下來。而隨著形勢好轉,不少企業的動力又回來了。
記者了解到,大唐克旗公司70萬立方米/天煤制天然氣液化項目已于4月下旬開工,擬投資17948.28萬元,建設內容包括天然氣凈化和液化系統、儲存、裝卸、輔助生產系統及公用工程等,設計年產13.3億立方米天然氣。
任延杰介紹,新疆慶華主動響應國家提出的煤炭清潔高效利用技術創新重點任務,正在開發有關沫煤綜合利用4.0MPa加壓流化床氣化爐(下稱“慶華爐”),煤炭處理量可達2400噸/天,生產天然氣3.27億立方米/年。除了能夠降低生產成本,慶華爐出口有效氣中甲烷含量高、副產蒸汽多、氣化污水產量小且易處理,符合節能減排要求。
“我們爭取用2年時間完成首臺慶華爐工業化應用示范,屆時慶華將成為煤制氣行業技術領先、國產化程度最高、創新成果轉化最多的示范基地。”任延杰表示,慶華還在繼續完善現有工藝鏈,推進甲烷化催化劑、水處理膜等國產化,主動為新技術提供平臺。“生產鏈的國產化、多樣化,將支撐煤制氣項目把受到國際形勢的影響降到最低,讓國家能源安全更有保障。”
上述知情人士透露,2019年通過環評批復、2020年已提出核準申請的內蒙古華星新能源有限公司40億立方米/年煤制天然氣項目,前不久獲得了國家發改委核準。該公司為首批進入煤制氣產業及輸氣管網建設投資領域的民營企業,計劃投資244億元,打造以煤制氣為核心的煤炭深加工示范。“按照環評規劃,項目擬以本地煤炭為原料,主要產品為40億立方米/年天然氣,副產品主要包括24萬噸/年焦油等。”
理性考量不確定因素
在抓住機會的同時,企業也要保持理智思考。
任延杰坦言,當前氣價雖有上漲,背后卻存在諸多不確定因素,加上煤制氣生產成本高于常規天然氣,項目并不一定能夠維持穩定利潤。作為工業程度高度集中的制造類項目,煤制氣同時受制于“以煤定產”,用煤一旦緊張,將直接導致裝置生產負荷頻繁波動、天然氣產量外供不穩定,很容易讓下游用戶產生信任危機。“慶華一期項目就遇到過,配套煤礦未能足量供應,低負荷運行無法達到經濟生產模式,增加了運行成本及風險。此外,由于前期經濟效益不理想,煤制氣項目成本回收周期長,企業融資機會少、規模小、成本高,投資機構普遍不敢介入,進一步抬高了項目融資難度。”
“即便回暖,企業也要審慎上馬新項目,做好應對市場挑戰的準備。”王秀江也提出“不確定性”的問題。他認為,煤制氣產品的可替代性較強。比如,在做飯、取暖等民用領域可使用電能替代。再如,在化工領域,加工合成氨、甲醇等產品,以煤為原料同樣可以生產。“煤制甲醇、煤制合成氨的技術、裝置已經很成熟,而且直接用煤生產可以少走彎路,能源利用效率更高。從保障國家能源安全的角度來說,我們需要打通煤制氣示范路線,具備變輸煤為輸氣的能力,以備不時之需。但不能因為形勢一好就盲目發展,建議示范為主、適度布局。”
另有多位人士提醒要重視碳排放帶來的挑戰。“目前,我國煤制氣示范項目的單位產品綜合能耗、水耗,均接近或優于國家控制指標,能源轉化效率優于其他煤化工類型,但生產過程中的高碳排放不可回避。一方面需源頭減碳,另一方面,煤制氣工藝中產生的二氧化碳濃度高、易捕集,如何開展封存及綜合利用也是挑戰。”(文| 本報記者 朱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