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來,俄羅斯出產的天然氣價格適宜、供應穩定,許多歐洲制造商從中受益,得以蓬勃發展。然而,今年以來,由俄烏沖突所引發的歐洲能源危機步步升級。能源瘋狂漲價給歐洲企業帶來重大打擊,鋼鐵廠和鋁廠陸續關門,紡織業也深受其害。
當地時間10月18日,《華爾街日報》稱,目前歐洲,尤其是意大利的大多數紡織企業和服裝制造商都遇到了運營成本飆升的危機。面對幾百萬的能源賬單,他們備感無力。
能源成本飆升
國際時裝大牌的背后,是數以萬計的紡織工廠日夜運轉,持續不斷地供貨,支撐著一季又一季的成衣更新。如今,這種商業模式正在發生變化。
紡紗和織布作業會消耗大量的電力,織物染色機要用到燃氣水箱,但歐洲接近40%的天然氣依靠俄羅斯供給,由于俄羅斯“斷氣”,天然氣價格飛漲,電費也在最近一年里高漲,令歐洲紡織業頭痛不已。
采購面料的成本也水漲船高。來自上海的“華紳私裁西服定制”長期從意大利及歐洲進口高檔西服面料,其主理人周錢華告訴《國際金融報》記者,今年以來,該店從歐洲進口的面料價格漲幅在10%-20%,且歐洲地區50%以上的面料都有上漲。
據悉,在此番大漲之前,許多歐洲當地紡織廠的能源成本只占到生產總成本的5%,而根據歐洲紡織品和服裝貿易集團Euratex近期的數據,這一比例已躍升至25%。
來自意大利北部的帕卡內利在當地經營著一家紡織品制造工廠,今年7月,該廠的天然氣賬單從一年前的9萬歐元躍升至66萬歐元。帕卡內利叫苦不迭,“現在的情況是,整個歐洲的同行都有破產的風險。”
也有一些紡織品制造商表示,許多能源供應商擔心像紡織業這種極為耗能的產業付不起賬單,甚至要求他們拿出銀行的擔保,或者使用現金來預支數月的能源賬單,才肯供電供氣。
65歲的內斯蒂在意大利普拉托持有一家30名員工的染色工廠,他習慣在燃料需求低迷、儲存設施飽和的夏季與天然氣供應商進行采購談判,但在今年,供應商卻要求他提前支付至少兩個月的費用。
內斯蒂隨即將這一消息告訴了當地的另一家染色商雷亞利。雷亞利的采購協議將在今年12月到期,如果雷亞利的供應商提出類似要求,那么他將不得不拿出100萬歐元來預付至少兩個月的費用。而接下來一年,僅能源費就將侵蝕他近一半的年收入。
目前,歐洲最大的紡織品制造國意大利,以及很多南歐國家已要求歐盟對所有成員國的批發天然氣價格設定所謂的上限。
為了省錢,意大利托斯卡納地區的羊毛織造商恩里科·加蒂(Enrico Gatti)不得不在電價較低的晚上運行機械織布機。當地還有不少規模較小的紡織廠,多以私營形式出現。對于紡織商來說,眼前這種情況非常緊迫,因為他們必須要在交付日期給到客戶貨物,延遲交付便會面臨高昂的違約金。
更嚴峻的是,價格上漲已經傳遞到了需求端。加蒂表示,今年他和其他同行的訂單量下降了50%。
或導致產業外移
面對能源危機,歐盟許多國家出臺了福利政策以支撐制造業。
根據Bruegel智庫的數據,截至9月下旬,意大利已撥款590億歐元(占其GDP的3.3%),用以保護企業和家庭免受能源危機的影響;德國已撥出1000億歐元,占其GDP的2.8%;法國撥出了720億歐元,占GDP的2.9%。值得注意的是,意大利目前還背負著相當于其GDP 150%的國債。
分析人士認為,這些福利政策或將進一步引發歐盟單一商品市場的紊亂。
紡織品公司Utxbel NV的董事長讓-弗朗索瓦·皮埃爾格里·博蒙特表示,該公司在比利時的編織業務每兆瓦時的作業要花費193歐元,是他一年前支付的兩倍。而在法國,每兆瓦時只需要支付123歐元。
總部位于柏林的貿易協會Textil+Mode的能源政策負責人邁克爾·恩格爾哈特(Michael Engelhardt)稱,和其他歐洲國家相比,德國紡織業有希望從國家援助中受益更多,但是,他們也要與其他行業競爭這種福利補貼。面料、服裝制造商擔心的是,如果這個冬天,歐洲各國都沒有辦法解決能源危機,那么該行業的利益將不得不被放棄,一般來講,歐洲人認為玻璃制造業、金屬制造業等其他能源密集型行業比紡織業更加重要。
有報道分析稱,價格上漲可能會促使許多公司將業務轉移到歐洲以外的地區,部分供應商表示,一些品牌已經將生產基地轉移到土耳其等其他國家,因為這些國家的生產成本較低。
但是,歐盟境內有130萬個跟紡織制造業有關的崗位,業務轉移所帶來的其他成本亦是一個需要仔細考量的問題。
實際上,紡織業并不是歐洲的最佳優勢。放眼全球,根據世界貿易組織的最新數據,歐洲在全球紡織品出口中的份額在過去20年中有所下降。而中國在全球紡織品出口中的份額已翻了兩番,截至2020年已達到40%以上,是歐盟2020年份額的兩倍多。
一位來自長三角某家紡織出口公司的資深從業者告訴記者,和歐洲相比,中國紡織業仍具備諸多優勢,供應鏈完善、產能強、能源供應穩定。但她也提醒記者,目前人力成本、面料皆在漲價,工廠加工成本上升,公司不得不調整產品的銷售價格,努力讓客戶接受產品價格上漲的事實。
而據該從業者介紹,由于東南亞國家紡織業的崛起,國內訂單近幾年也呈下降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