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證明聚變能源可行性的旗艦項目ITER宣布,將其關鍵實驗推遲四年,將其推遲到2039年,增加耗資超過50億美元。由全球各國政府贊助的ITER實驗現在看起來不太可能成為同類設施中第一個實現凈收益這一里程碑的設施,凈收益是指反應產生的能量超過直接投入的能量。但物理學家表示,該項目對于為未來的聚變工業奠定基礎仍然至關重要。
德國加興馬克斯·普朗克等離子體物理研究所的等離子體物理學家Rachael McDermott說:“項目延期聽起來很戲劇化,但在物理學界,我認為它不會產生太大影響。無論何時到來,ITER仍將具有極其重要的意義。”但是,讓資助者相信這一點可能具有挑戰性。該項目于2010年在法國圣保羅-勒茲-杜蘭斯附近開始建設,最初的目標是在2016年啟動,并在2020年進行首次驗證聚變能的實驗。包括商品和服務的捐款,資助者已經為該項目提供了約220億美元。現在,私人聚變公司表示,他們可能會比ITER率先實現凈收益的目標。
ITER的部分價值在于該項目有可能與私營公司分享經驗。等離子體物理學家、倫敦Fusion Energy Insights公司首席執行官Melanie Windridge表示,延期的一個好處可能是它促使ITER更多地與工業界接觸。Fusion Energy Insight是一家跟蹤聚變能源發展的公司。ITER在其成員國創建供應鏈和聚變產業方面也發揮著重要作用。
ITER聚變實驗旨在利用為太陽提供能量的現象,太陽的能量來自氫原子的聚變。在地球上復制這一過程可以提供幾乎取之不盡的清潔能源,但為聚變創造條件并收獲其產出是具有挑戰性的。
2022年,加利福尼亞州利弗莫爾美國國家點火裝置的科學家創造了一種“燃燒等離子體”,其中聚變是由反應產生的熱量而不是外部來源維持的。在這樣做的過程中,它成為第一個實現凈增益的,從聚變中產生的能量比用于引發反應的能量更多。該設施使用激光完成了這項工作,這是一種與ITER不同的技術。但目前還沒有人實現ITER的主要目標之一——創造一種長壽命、燃燒的等離子體,其產生的熱量是直接輸入的十倍——這被廣泛認為是聚變可以成為一種可行能源的證明。
ITER項目是中國、歐盟、印度、日本、俄羅斯、韓國和美國之間的合作項目,項目的延誤已經不是什么秘密了。幾十年來,它一直受到一系列阻礙、成本超支和管理問題的困擾。2014年,該項目即將離任的總干事Osamu Motojima曾告訴《自然》雜志,如果ITER的啟動日期推遲到2025年,更不用說2034年了,它將無法生存。
ITER現任總干事Pietro Barabaschi于2022年被任命,他在6月20日的項目決策委員會會議上詳細介紹了更新的時間表,并于7月3日向記者介紹了情況。Barabaschi將項目延遲描述為根據聚變能的最新發展重新調整ITER計劃的機會。該項目的初始啟動將推遲9年,從2025年推遲到2034年。但他說,現在的計劃是跳過“相當象征性的”初始階段,“盡快進行真正的研究”。
這意味著從一開始就使用更完整的機器,ITER的“托卡馬克”——它使用磁鐵將氫同位素的過熱等離子體擠壓成甜甜圈形狀——在2036年達到最大強度,僅比之前的計劃晚了三年。反應堆的全面運行已經推遲了四年,從2035年到2039年,屆時它將使用重形式的氫、氘和放射性氚作為燃料。新計劃包括使用一種新材料——鎢——用于面向聚變的墻壁,因為它比最初計劃的鈹更不容易腐蝕。
但修訂后的時間表將額外花費約50億歐元(54億美元),資金尚未得到成員國的確認。當被問及資助者可能會如何反應時,Barabaschi說:“我們必須拭目以待。”他補充道:“我個人的印象是,這個項目仍然得到了成員們的大力支持。”美國能源部在2018年的預算中增加了50%的應急資金,美國可能能夠履行其對ITER的義務。
超導磁體研究員、英聯邦聚變系統(CFS)聯合創始人Brandon Sorbom表示,由于物理學和材料科學的投資和進步,私人公司聚變項目現在可能會實現ITER計劃首先達到的許多技術里程碑。英聯邦聚變系統是劍橋麻省理工學院(MIT)孵化的一家公司。2023年,私營企業在全球范圍內吸引了14億美元的投資,對他們的計劃持樂觀態度。在2023年的一項調查中,65%的公司預測,到2035年,聚變發電廠將向電網輸送電力。但Barabaschi對此持懷疑態度。他說,即使今天證明了核聚變的可行性,“我不相信我們能夠在2040年之前將其商業化部署”。“在擁有一個經過驗證的流程,然后部署它并使其在商業上可行之間存在很大差距。”
SPARC反應堆——麻省理工學院和CFS在馬薩諸塞州德文斯建造的托卡馬克技術的緊湊型版本——可能是擊敗ITER獲得凈收益的項目。但聚變科學家也認為,ITER作為一項實驗,旨在做商業公司沒有做的事情。聚變物理學的許多方面取決于尺寸,ITER的巨大尺寸使其成為工廠級物理學的獨特試驗臺。ITER還將為物理學家提供第一次機會,研究聚變反應產生的大量快速移動的氦核如何在長時間內相互作用以產生燃燒的等離子體。
ITER的研究還旨在解決聚變發電廠有朝一日將面臨的問題,但許多私營公司還沒有足夠重視這些問題。這些包括測試如何使用聚變產生的中子來“繁殖”更多的氚燃料(一種稀缺資源),以及研究材料在反應堆內部惡劣條件下是如何受損的。最終,ITER的目標是在聚變過程中產生比加熱等離子體多十倍的功率,但ITER沒有計劃使用這種功率來發電,凈增益的計算只包括直接熱量,而不包括進入實驗的其他能源。ITER越來越愿意與公司分享從公共資助的研究中獲得的知識。該項目5月份的第一次公私合作研討會比組織者預期的要繁忙。這證明了ITER的工作非常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