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看來,神木民間借貸崩盤源于高利貸機構混亂無序,且煤價大跌導致實體經濟支撐乏力。但在一些當地人眼中,神木亂局始于對煤炭經濟過于樂觀的預期導致的泡沫。
“神木危機的根源在于炒煤礦,煤礦價格已經遠遠偏離實際能產出效益的價格。”榆林市一位官員對財新記者分析說,煤炭價格難以再現2006年前后的大幅暴漲,煤礦泡沫已經形成。“五年內,神木難以恢復元氣。”
楊才茂從19歲就在煤礦上工作,二十年后的今天,他已經成為神木縣大有名望的煤礦買賣中介人和談判高手,他本人也在多個煤礦持有小額股份。據他介紹,從2001年到2011年,在這煤炭行業的黃金十年里,煤炭價格以每年每噸上漲七八十元的速度攀升,2006年以后,神木“炒煤礦”形成風氣,甚至很多人只買賣,不開采。
炒煤礦的瘋狂令人咋舌。楊才茂稱,曾有人在2001年入股煤礦1萬元,2006年,分紅1000萬。他也曾親自參與煤礦買賣,見到一個煤礦一日易主三次,漲價上億。到了2012年,一個煤礦價格炒到了40億,十年前,這個煤礦僅為20萬。瘋狂炒作中,動輒幾十億的買賣難以現金交易,買方賣方都打條,隨后再去借高利貸周轉,高利貸的泡沫也由此而生。炒煤礦與炒高利貸共生共長,直至一起崩潰。
神木煤礦曾被視為聚寶盆、搖錢樹。位于陜西省北部晉陜蒙三省接壤區的神木,是陜西省面積最大的縣。也是煤、石英砂等礦藏的主產區。其中煤炭儲量最為豐富,儲煤面積4500平方公里,占神木總面積的59%,已探明儲量為500億噸。而且神木煤質的優良也屬罕見,特低灰、特低磷、特低硫、中高發熱量,神木煤成為被追逐的奇貨。
神木煤價的攀升令人熱血沸騰。2005年到2011年,神木煤炭價格從50元飆升到500元,漲價十倍。神木煤礦的年產量也從2007年1億噸增加到2011年的7.74億噸。
與此同步,國家宏觀政策和地方政策都利好于神木煤炭事業的發展。2008年,因北京奧運會的舉辦,山西、河北的煤礦多處停產,加之國家4萬億元投資的刺激計劃,陜北的煤炭供不應求。神木縣也通過財政補貼和稅收返還的形式鼓勵煤炭行業和蘭炭行業的發展。
多重利好導致神木人已經不僅僅滿足于神木百余個煤礦的炒價,在神木人的炒作下,神木鄰近的府谷、東勝、中旗等地煤礦價格也大漲。據楊才茂稱,鄂爾多斯80%的煤礦都控制在神木人手中,神木人紛紛組團出省,到新疆、甘肅、湖北等地炒煤礦,與溫州人、河南新鄉人一起競價,風光無限。
楊才茂稱,在神木,煤礦價格都存在大量泡沫,在煤價下行,前些年產能過剩,國家資源開采政策逐年緊縮的情況下。“神木至少5年翻不過身來。”